活着意味着一切 ——疫情下的云南车市众生相

新冠疫情爆发已近两年。经济下行，各行各业面临重大挑战，汽车行业亦不例外：上游缺芯，下游难卖。而在屡次发现病例的边境地区，疫情之痛尤为沉重。

灿谷在云南有逾千家合作经销商，我们对其中几家车商展开了走访，试图从他们的角度，呈现疫情下边境百姓生活现状的一个截面：

诚然有艰难焦虑，但 “生命总能找到出路。”在这片美丽的地方，入冬亦有暖阳，希望不灭。

农产品养活了高端车

“从前大家都买低价位的车，如今，中高端品牌也慢慢有了市场。”

问及近年来的市场变化，德宏芒市永鑫汽销公司负责人冯祖应的答案颇为出人意料。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，曾经集“少、边、穷”的帽子于一身的孔雀之乡，近几年，“藏富于民”成为了它的新标签。

扶贫规划下，温暖湿润的高原所蕴育出的丰饶农产品——新鲜甜脆的玉米、条索肥实的滇绿，大个头的土豆——一车一车运出田间地头，老百姓实实在在地赚到了钱，随着居民经济能力增强，汽车等商品也迎来了“消费升级”。

冯祖应说，作为土生土长的德宏芒市人，看到乡亲们开着敞亮的新车喜滋滋回家，或是有老客户逢年过节载来一些自家的土特产，这是他最有幸福感的时刻。

在汽车行业六年，从当销售到自己开店、展厅拓展到800平米，从四处寻找车资源，到经营多个品牌，涵盖金融、保险、维修，冯祖应的成长与德宏的发展共享相同的轨迹。——一切已经步上正轨，直到今年年初，疫情突然转危。

被隔离在外的客源

“来一趟德宏就得隔离十四天，外地客户都去保山买车了。”

德宏地处中缅边境，国境线长503.8公里，边境一线管控任务繁重，也是疫情“外防输入”前沿阵地。疫情反复之下，封城禁行、疫情防控。。。仿佛给德宏踩下了急刹车。

德宏的汽贸业品类丰富，市场成熟。往年，周边的龙陵等县份都会有许多人都会专程过来选购座驾。然而，随着德宏成为疫情中高风险区——州内各县市间通行要求随身携带双检报告，周边县市人员从德宏返回后也免不了14+7天的隔离期——通行受阻，购车者转而选择相邻的保山等低风险区。没有了占比颇大的外地客源，盈利减少，市场情绪降至冰点。

这种情绪不仅给车商带来困扰，也为车市中的服务方深刻感知。疫情前，灿谷的业务员小兰常常开着车跑遍德宏的两市三县，为州内灿谷车商和客户提供助贷服务。瑞丽是她的重点工作区域，车商每个月平均走车二三十台。如今，受疫情影响，瑞丽几近停摆，这一数字降至一、两台。

疫情严控之下，客源与服务的流通被阻断，市场仿佛被切割成一个个小小的孤岛，只能遥遥相望。

今年二月，德宏自治州新车销量为1395辆，在疫情绵延的阴影下，这一数据锐减至九月的848辆，下降39.2%。第三季度向来是销售旺季，去年，在汽车业将步入寒冬的预期下，九月的销量爆发力挽狂澜，引领行情回暖。可到了今年，被寄予厚望的“金九银十”却黯然失色。刚刚过去的九月，云南全省乘用车新车终端零售量仅为40351辆，较去年同比减少22.2%。

客流受限，连着几个月，销量仍没有起色，一向乐观大方的冯祖应也不免有些迷茫：“照目前的行情下去，实在不行，就只有转行了。”他是汽修专业出身，从读书到现在，始终在这个行业里打转，一时也想不起要转去哪里。

追问之下，他承认：“可能就像别人说的，我陷在这个行业里了。”他并不真心打算转行，只希望行情能渐渐转好。

什么时候能好起来？也许要耐心地等待一些日子，也许转机明天就到来！

经济下行压力传导至消费端

“疫情的连锁反应越来越明显，大家赚得少了，买车的人自然也少了。”

临沧国际汽车城是临沧市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，政府牵头，统一规划。汽车城建成以后，临沧市内的汽车经销商陆陆续续都搬了进来，各类品牌琳琅满目，金融维保一应俱全。当地居民一旦要买车用车，来汽车城逛逛是不二之选。

郑翠花与丈夫经营的金奥汽销，是临沧汽车城里销量最高的综合汽贸店之一，被不少人认为是汽车城的“门面店”。经济的下行压力往往需要一定时间才传导至消费端。去年，疫情对消费的影响还未真正显现，市场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，那真是好时光：旺季时，店里五个销售一月就能卖出去六十多台车；即使是淡季，一个月也能卖上四十来台车。但受到疫情影响，累计销量与前年同期比起来，已经少了足足两百来台。

“市场现在啥个样子，没啥子好说的。”郑翠花不愿意多谈。与郑翠华夫妇平日打交道最多的灿谷业务员小东，对市场行情的变化感受颇深。金奥汽销和灿谷的合作始于两年前，小东负责服务临沧全境的车商及购车客户，“去年这个时候，一家店一个月至少有十来辆车办分期，现在这个数量下降到了三、四台”，小东说。二月，临沧新车市场销量达到2221辆。但到了传统旺季的九月，这一数字仅为1647辆，足足少了四分之一。

数据固然惨淡，但拨开重重云雾，将视线从冷冰冰的数字聚焦到具体的经营者身上，我们会看见行业的韧性所在。尽管昔日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盛景不再，但在市场的寒冬里，依靠汽车城的产业集聚效应，中小车商仍然能抱团取暖。小东告诉我们，尽管整体销量下滑，汽车城的车商还是维持了稳定的展业，并未发生人去楼空的倒闭潮。

市场起伏，如潮起潮落，春去秋来。在艰难的时刻，活着，就意味着一切。一些车商选择了转型，以谋求生存，也有一些车商选择坚守，稳扎稳打。在行业的凛冬之中，蛰伏的种子，怀揣着对行业的坚定信念，将根深深扎进泥土，静静等待有朝一日，春暖花开。

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，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。

二手车交易逆市上扬

“转去做什么？二手车！”

疫情导致需求端下滑，缺芯导致供应端吃紧，供需双弱的条件下，许多车商将二手车视为应变的方向。政策放宽，二手车交易的流程大大简便；新车供给不足，二手车量价齐升；对于消费者而言，以较低的成本，购入一辆车况良好的座驾，不失为环保而实惠的选择。

愁云惨雾里，二手车俨然成为了“悬崖上的种子”。云南省二手车流通业务数据平台显示，今年以来，市场呈现出较大增长，月均交易达到近3万辆，截至八月，月销同比均呈增长态势。灿谷的数据也反映了同样的趋势：从疫情升级前的二月到九月，二手车的业务量与产单经销商数量逆市上涨，与去年九月相比，不仅实现了同比增长，产单经销商数量甚至翻了一番有余。

数据来源：云南省二手车流通业务数据平台

二手车市场的发展得到了当地的政策支持。六月，昆明试点推行二手车转移登记跨省通办。八月，云南省印发《云南省培育发展新型消费释放消费潜力三年行动方案（2021—2023年）》，方案指出，要落实全面取消二手车限迁政策。九月，昆明、昭通、曲靖、楚雄、玉溪、红河、文山、普洱、西双版纳、大理、保山、德宏、丽江、怒江、迪庆、临沧等地开始推行二手车转移登记跨地区通办。

“像原来云县和凤庆这边，两个县城加起来，都没有几家经销商是有二手车业务的，现在 一共有二十多家车商在卖二手车。”小东告诉我们。有从业人员在采访中坦承，不仅是汽车行业在谋求转型，也有“一些地产公司，金融公司的从业人员转行涌入二手车市场。”

车商纷纷拓展二手车业务，与其将其看作短期应变之举，毋宁视之为长期转型之路的起点。诚然，政策放宽与缺芯造成的新车供应紧张，构成了二手车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的催化剂，但水滴石穿，绝非一日之功：市场多年的高速增长，已经积累了相当的存量；行业拓荒日久，展业逐步实现规范化，配套技术渐趋完善；消费者心智从启蒙到接受，买一辆二手车不再等同于囊中羞涩，而渐渐成为一种新兴的消费趋势。在此基础上，二手车市场危中寻机，迎来了小爆发，而我们有理由相信，这一增长并非昙花一现，在未来，作为车辆全生命周期价值挖掘的最后一环，二手车流通的发展潜能将得到释放，成为存量时代驱动行业增长的重要引擎。

后记

2021年冬季的云南边陲，天空中没有童话的烟花，只有变化莫测的云，掩映绵延的密林与沉默的车辙。筚路蓝缕、以启山林，无数人的汗水浇灌了这片沃土，生长出欢歌与硕果。

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与健康，为了社会秩序的稳定运行，人们默默忍耐着严控下的不便与阵痛。这是困难的时刻，却没有人选择放弃。

仍然会有欢歌，仍然会有希望，仍然会有太阳照常升起，驱散黎明前的黑暗，驱散雾霭沉沉。到了那时候，人们可以开着车，唱着歌，想去哪里，就奔赴心之所向。